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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远街和博社村,算得上近几十年来,我国最大的两大毒品集散地,都是派出了上千人的大规模武装力量才完全剿灭。这两个地方,都是通过“宗”字聚集在一起进行大规模违法犯罪,妄想让政府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到达法不责众的目的。
平远街的“宗”,指的是宗教,固然还外加一个民族,由于过于敏感,就不详细说了。总之,这里在巅峰时期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国中之国,特别像是蝙蝠侠所在的都会——哥谭市,里面有双面人(副镇长,党支部书记林洪恩)、小丑(大毒枭沙维俊)、贝恩(越狱死刑犯马慈林)。
上级政府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因为都不办户口和身份证,也不执行计划生育政策,一些男人公然娶四个老婆,生下多个子女。上级政府更不知道这里的经济状况,因为种地都不交公粮(农业税),经商也都不纳税。
这里的房屋没有门牌号,街上随处是偷窃或抢来的无牌赃车,毒品和枪支交易在光天化日之中进行,一切都是处于无秩序的状态。大多数家庭都有到场贩毒或贩枪等犯罪行为,而偷窃、抢劫、杀人在本地也见怪不怪。
为了掩盖犯罪行为,以及抗拒执法,一些黑恶势力头子还屡屡打着民族、宗教的幌子,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打击公安机关,以及对抗政府,甚至还发生多起殴打践踏糟踏执法人员的恶性犯罪事件。
平远街的恶化源于 1979-1988 年的中越疆域自卫还击战,其时整个文山州都被划归为战区,一切归属队伍管理,原有的地方基层管理完全停滞,黑恶势力也正是在此期间趁虚而入。
文山战区是后方的一个重要保障基地,平远街则是通往中越疆域军火和军备物资的必经之路。在整个战争期间,本地黑恶势力团伙没少趁火掠夺,抢劫和偷窃不少军火与军备物资。
80 年代初,平远街一些黑恶势力成员还只是拥有几把手枪,到了 1985 以后,武器数量、质量都发生了很大变革,不光手枪数量日增,甚至连机枪、冲锋枪、火箭筒等重武器也出现了(来源偷、抢、金三角)。
今后,平远街武力抗法愈演愈烈,性质一次比一次恶劣,治安日益恶化,形成了数股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以武装贩毒为主的恶势力,他们把这里演酿成罪分子逍遥法外的「天堂乐园」。
1987 年中越关系缓和后,金三角大毒枭坤沙就立刻通过湄公河,把手上的「双狮踏地球标」海洛因经老挝走私进入中国云南的平远街,与本地毒贩沆瀣一气,把平远街打造成其时中国最大的毒品集散地。
坤沙的海洛因毒品到达平远街之后,本地毒枭除了直销外,还会通过各种渠道贩卖到广东、香港、澳门,再利用海运走私到世界各地。仅是 1991 年,途径平远街的海洛因守旧估计都有 20 吨。
80 年代后期到 90 年代初期,平远街的毒品交易就像在市场上买菜一样,外地人到了那里,本地居民很自然的主动上前招揽生意,毫不掩饰地问到:「你要 4 号(海洛因)吗?我这里有双狮地球标牌,质量比外面的黄皮好多了!鸦片也有……」
此时的平远街除了放肆贩毒之外,枪支弹药和赃车销售生意也非常兴盛。其时中国的私家车并不多见,路上跑的大多数是公务用车,因此偷窃的 500 多辆赃车里不乏军车、警车。
例如云南省公安厅八处的 212 吉普车,被盗至平远街又高价卖到河北省霸县。曾经有公安干警追查单元被盗公务用车至平远街,结果被几十名手持冲锋枪、手枪的本地人困绕,只得放弃返回。
到了(上世纪)90 年代初,平远街的形势可以说完全失控,毒贩们仗着手中的武器,完全不把本地公安干警放在眼里,屡次暴力阻碍执法,违法犯罪肆无忌惮到达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1991 年,一名公安干警到平远街办案,结果被本地毒贩抓住抽掉脚筋,成为残废。
1991 年 8 月,非法分子公然打电话给云南省委派驻平远街解决贩毒贩枪的工作队,声称:「我们刚进了一批枪,今晚要试枪,你们莫惊慌!」
1992 年 3 月 30 号,文山州政法委副书记金寿平和省民委(民族事务委员会)干部王明良率领 4 名公安干警到平远街抓捕犯罪分子,结果刚走进其屋内,就被一颗手榴弹炸倒在地。
走在前面的金寿平和王明良被炸得血肉模糊,跟随在后面的两名公安干警也身负重伤。最让人气愤的是,犯罪分子随后还纵火烧了房屋,并持枪与增援的干警对射,顽固拒捕。
事后,当增援干警把金寿平和王明良的尸体从废墟中拉出来时,两个人被烧得面目全非。从王明良扭曲挣扎的姿势来看,他其时没被炸死,只是因伤重无力爬出,才被大火活活烧死。
犯罪分子公然杀害州政法委书记,这在中国近几十来是一件前所未有之事,消息上报之后,连公安部都震惊了,立刻从全国抽调精干力量,组成工作组来到平远地区的「七村一镇」进入秘密调查。
之后,平远街严打行动正式拉开序幕,参战的队伍总人数多达 3000 余人,除此之外,其它临近省份,如贵州、广西等省的武警官兵也处于待命状态,一旦局势失控,他们将疾驰增援。
最终,行动历时 81 天获得乐成,结果斐然,共抓获惩处 854 名罪犯,其中在抓捕过程中直接击毙两名负隅顽抗的毒贩,后期还依法判处 12 名罪大恶极的黑恶势力头目死刑。但一些毒贩的负隅顽抗,也造成我方公安武警官兵三人牺牲,多人受伤。
收缴的毒品总计凌驾 1 吨,其中海洛因 896 公斤,鸦片 85 公斤,非那西汀93 公斤。收缴赃款 1047 万,黄金 2.5 公斤,白银 14.6 公斤,赃车 60 辆,摩托车 34 辆,以及依法没收罪犯用毒资建造的高级住宅六十余幢。
别的,还收缴了大量军用武器,例如各类枪支 1032 支(主要是冲锋枪、机关枪、自动步枪等),各种子弹 4 万余发,手榴弹、手雷、地雷 278 枚。毫不夸张的说,这些武器在其时至少可以装备一个团。
关于平远街的详情,我在下面专栏中的《平远街黑恶势力覆灭始末:我国第一次大规模武装缉毒事件》有详细介绍,有兴趣的可以点击阅读。
博社村的“宗”,指的是宗族,这是一个以亲缘作为纽带的宗族势力与制毒、贩毒、武装暴力犯罪相结合的地下冰毒王国。巅峰时期,这里的冰毒产量可以直接影响全国乃至全球的冰毒价格。因此,这里又被称为“中国制毒第一村」”
而缔造这个地下冰毒王国的人,是原博社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陆丰和汕尾两级人大代表,一个公然敢在村口张贴「严禁乱倒制毒垃圾」宣传横幅,号称中国冰毒教父的蔡东家。
2010 年,公安部禁毒局通过大数据分析,全国各地破获的毒品案件上线不停指向陆丰。
2013 年年初,公安部禁毒局再次对近三年的涉毒案件相关数据进行分析,发现全国抓获的陆丰籍毒贩达到了 2071 名,其中很多姓蔡的毒贩,都是来自陆丰「三甲地区」的甲西镇博社村。
这些数据分析,让其时的公安部禁毒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秘密派出多个专案小组奔赴陆丰进行探访。
专案小组通过对本地警方2012 年在博社村周边查获的 24 个地下制毒窝点大案进行复盘,分析还原出很多情报。例如通过缴获的 700 多吨麻黄草,计算出博社村的冰毒产量至少是以吨为单元。
至于博社村是如何获得麻黄草,专案组也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是非法分子冒充普宁一些中药药企的采购人员,从福建、内蒙等种植基地大批量购买回来(其中也涉及了一些灰色手段),从而绕开有关部分对麻黄碱的监管。
固然,还有一部门麻黄草,确实是普宁这些中药药企里的员工,将多采购回来的货物,私自加价转卖给博社村的人。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前往博社村的大卡车络绎不绝(运送麻黄草)。
然而,数据分析还出现了一个让专案组觉得奇怪的现象,从 2011 年开始,博社村的麻黄草采购量逐年下降,但冰毒产量并没有受影响,反而有所提升,这无疑是有了新技术,通过其它方法获得麻黄碱。
紧接着,专案组又分析了一下陆丰终端市场历年来冰毒的零售价格,结果又让他们心一沉。从 2011 年到 2013 年,博社村的冰毒进货价格急剧下降,10 克一包的冰毒,价格大抵是 250 块一包,这意味本钱大大降低。
因此近几年时间,陆丰其他地区的地下制毒窝点陆续消失,大巨细小的毒贩们都蜂拥而至到博社村进货,再转手贩卖到外地,这也是为什么其时全中国陆丰籍毒贩陡然增多的原因之一。
博社村的“双面人”正是前面所说的蔡东家,正是在他的掩护下,博社村才开启了大规模制毒之路。他曾经做过一件非常嚣张的事,公然在村口张贴「严禁乱倒制毒垃圾」宣传横幅,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蔡东家任职期间,经常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职务之便,通过贿赂、收买等方式,四处探询风声,干扰禁毒人员的正常办案,提前通知犯罪嫌疑人跑路,以及收钱捞人等,这无疑使得博社村里的制毒团伙们日益有恃无恐。
2012 年,汕尾警方在博社村周边捣毁 24 个制毒窝点,抓获不少蔡姓毒贩后,蔡东家便开始四处活动「捞人」,最终这些蔡姓毒贩,毒资变赌资,大案变小案,主犯变从犯,制毒贩毒变吸毒,有些甚至直接收钱放人。
别的,蔡东家把博社村打造成了一个“生人勿近”的乡村,每当警方想从这里带走嫌犯或者前来侦查的时候,都会被村民围堵阻拦,扔石头砸烂警车,在警车轮胎下放钉板,抢毒品证据,村里的一些女人使用撒泼撒野,又拖又拽,张口咬人,发生肢体辩论等。
几年前,上海警方在汕尾警方的配合下,进入博社村对一名毒贩进行抓捕,乐成后正准备驱车离开时,意外发生了。
实际上,上海警方一行人刚进村就被盯上了,在他们抓捕的过程中,全村上下都动员起来了。警车离开毒贩家没多远,就被用数十辆摩托车团团围住,车手们手持棍棒砍刀,摩拳擦掌。
而村道两旁的屋顶上落下疾风暴雨般的石块和水泥板,将警车砸得坑坑洼洼。博社村党支部书记蔡东家,杀气腾腾地站在摩托车队后面,此时只要他一声令下,车手们必如饿狼般围攻警车。
这个时候,领导上海警方的汕尾市公安局一名副局长认识蔡东家,情急之下只身上前与其谈判:「蔡书记,我们今天进村就抓个小毒贩,请村民们让条路出来行不?」
蔡东家看到是相识的熟人,权衡利弊一番后,回头使了个眼色,袭击立停,摩托车手向两边让出一条门路,抓捕毒贩的上海警方这才惊险万分的离开博社村。
最终,当时的公安部禁毒局,决定发动继1992 年平远街事件之后,我国又一场大规模武装剿毒战,即针对博社村的雷霆扫毒行动,总共出动 3300 多名公安、武警,以及边防队伍战士,570 多辆车,数艘快艇,两架直升飞机。
雷霆扫毒行动战术非常完美,仅12小时就抓获了所有博社村制毒贩毒的200 多个核心成员,没有任何人员在此过程中受伤与牺牲。尽管非法分子手上也有一些枪支、砍刀等武器,但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压在地。
经过统计,雷霆扫毒 12 小时,共抓捕直接到场制毒贩毒成员 182 名,捣毁制毒工场 77 个和 1 个炸药制造窝点,缴获冰毒 2925 公斤、K 粉 260 公斤、制毒原料 23 吨、枪支 9 支、子弹 62 发、手雷 1 枚、毒资 422 万元。
上面缴获的毒品数量非常恐怖,要知道 2014 年,全国共查缴的冰毒也只有 13000 公斤。由此可见,博社村的冰毒产量影响全国乃至全球冰毒价格,并非夸大其词的说法。但枪支武器,只能说是有而已,与平远街没得比。
关于“中国制毒第一村”博社村,我下面专栏里的《博社村雷霆扫毒:中国第一制毒村覆灭记》,有详细介绍,有兴趣的可以点击阅读。
把两者缴获的毒品与枪支对比,我们就很清楚的看出,平远街的严重性远超后来的博社村,甚至有了对抗政府的念头,面对执法人员,他们更像是墨西哥毒贩。而博社村虽然也暴力抗法,但还是有起码的底线(虽然是不正常的),属于较为恶劣的犯罪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