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年出生人口956万人,比2021年减少106万人; 出生率6.77‰,比2021年下降0.75‰;
“过去40年,中国家庭转型最显着的特征之一就是家庭规模的小型化。” 近日,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教授、副院长沉克在由上海市人口协会、上海市计划生育协会联合主办、华东师范大学人口研究所承办的“城市人口高质量发展与中国式现代化”专题报告会上,作了《家庭功能转变与生育友好社会建设》的报告。
申科供图
申科提供的一组数据显示,在中国第一代家庭中,单人家庭的比例已从1990年代的6.3%上升到2020年的近25%。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单人家庭的主要原因已经从1982年的“丧偶”转变为2005年的“单身”。“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我国结婚的推迟。” 沉克说道。
对家庭功能变化的分析,有助于引发对生育率下降问题的更多思考。 申科根据世界各国现行生育政策的“他山之石”提出建议,重点是加快构建普惠性托儿服务体系、加强对代际照护的支持、减轻多子女家庭的住房压力。 虽然时机尚未成熟,但将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医保也需要考虑。
从长远来看,男性产假或育儿假的落实、女性带薪产假的延长也是需要讨论和进一步完善的配套措施。 “很多人担心这会加深就业市场的性别歧视。因此,完善劳动力成本分摊机制也是我们需要进一步探索和评估的一个途径。”
“我们可能还需要适当降低生育率恢复和生育政策立竿见影的预期,逐步适应和接受这样的低出生人口新常态,以更好的制度和政策应对人口新时代。” 分享结束后,沉科进行了发言。
单身家庭最大原因从丧偶变成单身,或反映出结婚年龄推迟
报告会上,申科指出,过去40年,中国家庭转型最显着的特征之一就是家庭规模小型化。 数据显示,1982年,中国平均家庭规模为每户4.41人,到2020年将下降至2.62人。
中国家庭规模的变化
从全球范围来看,根据联合国2017年的数据,在北美、欧洲、澳大利亚等发达地区,平均家庭规模不足3人; 而在非洲和西亚的一些国家,目前家庭规模仍超过6人。
申科提到,中国家庭规模缩小的最直接原因之一是家庭结构的变化。 一代户比例大幅上升,从1990年的13.5%上升到2020年的近50%。其中,一代户中的一人户增长极快,从1990年的6.3%上升到2020年的25.4%。与之相对应,二代户数量则从1990年的近70%萎缩到2020年的36.7%。 2020年,三代直系家庭比例相对稳定。 从1990年到2010年的20年间,一直保持在16.5%左右,直到最近10年下降到13.3%。
新加坡国立大学学者在2015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讨论了单人家庭的成因。 不外乎四种:单身、已婚但分居、离婚、丧偶。
从我国全国层面的数据看,1982年,40%的独人户是因丧偶而形成的,主要是老年独人户,单人户位居第二。 到2005年,单人家庭的原因排序依次为单身、已婚但分居、丧偶、离婚。
“这种原因的变化至少反映出两个现象,一是结婚年龄的推迟,二是本世纪以来人口的大规模流动,导致更多的夫妻分居异地。” 沉克分析道。
从全国范围看,三代家庭比例相对稳定,但仍存在值得关注的结构性变化。 申科提到,与1982年相比,到2010年,三代家庭中5岁以下婴幼儿、20岁末30岁出头年轻人、60多岁年轻人的比例明显高于1982年的数据。
以0-3岁婴幼儿为例,1982年,这个年龄段的儿童约有40%生活在三代家庭,即家里有祖父母居住。 2010年,这一比例达到近70%。 “这样的三代家庭的构建更多是出于家庭中祖父母照顾孙辈的需要。事实上,这从侧面说明了社会托儿服务的短缺是中国和许多国家面临的重要问题。” 沉克分析道。
强化代际照护的支持体系,例如给予经济认可
事实上,生育率下降是世界各国面临的共同问题,各国政府也在采取相应政策鼓励生育。
申科介绍,联合国对生育人口政策进行了调查。 1976年,世界上只有8.8%的国家实行鼓励生育政策。 到2013年,这一比例已上升至27%。
我国从2014年“单独二孩”政策开始,生育政策开始加速调整优化。 通过对家庭结构变化的分析,当代中国部分育龄人群不愿或害怕生育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基于此,沉教授可以借鉴其他一些国家的经验,对如何进一步建设生育友好型社会提出几点设想。
一要注重加快构建普惠育儿服务体系,降低生育机会成本,特别是女性生育机会成本。 具体来说,一方面,我们可以探索鼓励社会力量开办小型家庭或社区托儿所,其优势在于成本较低。 例如,在德国,三岁以下的儿童可以在私人家庭中照顾,一个家庭可能有4至5个婴儿受到照顾。 当然,护理人员必须经过一定的资格培训并得到相关部门的批准。
一方面,要考虑构建阶段性、多类型的托育运营体系。 以新加坡为例,它为2至18个月的婴儿提供护理服务,托儿中心为18个月至7岁以下的儿童提供托儿计划,幼儿园提供学前教育计划。 韩国最近推出了针对3岁以下婴幼儿的全日制服务,以及针对12岁以下儿童的小时托儿服务。申科介绍,中国也可以考虑日间托儿、夜间托儿或假日托儿等多种类型的托儿服务。
另一方面,要考虑对低生育家庭的托儿补贴,主要分为补贴托儿机构和需求方。 需求方补贴可考虑基于收入的标准。 例如,在新加坡,家庭月总收入低于12,000新元的职业母亲有资格获得托儿服务的额外补贴。 同样,对于多子女家庭和低收入家庭,瑞典可以享受托儿服务费减免政策。
第二点是强化代际照护支撑体系。 “因为很多祖父母愿意照顾孙子,年轻的父母也希望如此。对于国家来说,如果祖父母承担起分配照顾的责任,也有助于政府缓解压力。” 申科认为,因此,政府和社会应该对代际关怀给予更多的经济认可。 “这也是对老年人非市场劳动力贡献的认可。” 沉克说道。
例如,在澳大利亚照顾孙子的老人可以申请政府的特殊补贴。 韩国、新加坡等也有此类补贴和优惠政策。
第三点是减轻多子女家庭的住房压力。 据申科分析,上海育龄人群不愿意生孩子。 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是住房太贵。 对此,全国多地也在探索和落实相关政策。 例如,北京在公共租赁住房政策方面优先考虑“三孩”家庭。 有未成年子女的家庭生活网资讯,可根据未成年子女的数量,在户型选择上给予适当照顾; 山东省淄博市有两个孩子及以上的家庭,购买第一套或第二套自住房,住房公积金贷款额度可提高20%。 申科认为,应探索更多优惠政策。
第四点是将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医保。 申科坦言,这还需要进一步考虑,“现在可能还不是成熟的时机”,要看未来的条件,有机会逐步推进,让真正想要孩子的人可以生孩子。
事实上,丹麦、法国、匈牙利、俄罗斯已将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公共医疗,而奥地利、意大利、葡萄牙、挪威、英国、日本则实行部分报销,西班牙仅对40岁以上的女性有资格报销。 “那么中国也可以考虑采取渐进的方式,比如为第一个孩子接受辅助生殖技术的家庭提供更高的报销比例。”
此外,还要加强三孩扶持政策的宣传。 新加坡关于深度支持生育政策的宣传册非常详细、简洁、生动、易懂,包括生育津贴是多少、如何申请育儿假等等。 申科认为,中国还可以利用居委会等一些组织,让公众以更直观的方式充分了解一系列政策。
低生育率国家生育政策转型比较
适当降低生育反弹预期和生育政策立竿见影
申科提到,还有几点需要讨论,但也值得考虑。 比如,我国一些地方正在实行直接生育津贴,但从现实来看,它会给财政带来多大压力、政策目标有多明确、效果如何,目前很难得到更严格的检验。
另一个例子是探索男性的产假和父母的育儿假。 “对于东亚社会来说,短期效果可能不会太明显,但却是非常必要的措施,”沉科说,“从长远来看,有必要逐步改变家庭的育儿分工意识,让父亲更多地参与育儿。”
以韩国为例。 2019年男性产假为10天,与上海相同。 2019年,韩国男性陪产假率为21.2%。
第三点是延长带薪产假。 “很多省市都在延长带薪产假,但很多女性都担心,这会增加就业市场的性别歧视吗?” 沉克坦言。
申科认为,或许有必要考虑完善劳动力成本分摊机制。 再以新加坡为例,16周带薪产假,一胎、二孩家庭,前8周产假工资由企业支付,后面8周由政府承担; 生育三个或以上的孩子后,所有产假工资将由政府支付。 “这可能会减少企业在就业方面对女性的歧视。当然,政府也需要评估财务压力和可持续性。”
分享最后,申科坦言,我们可能还需要适当降低对生育率恢复和生育政策立竿见影效果的预期,“北欧拥有世界上最完善的家庭福利体系,但事实上,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其生育率仍然处于下降趋势,尽管可能不像其他一些国家那么‘陡峭’。”
“我们可能还需要逐步适应,然后接受这样的低出生人口新常态,用更好的制度和政策来适应这个人口新时代。” 沉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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